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都拿到了。秦之娍想,她此刻应当是忮忌的,她艳羡地看着秦玅观身上的明黄色的云龙暗纹袍,凝望着那繁复的纹饰,那几粒雕刻精巧的盘扣,心头涌动着无法言喻的悲怆。
若是她的心足够硬眼睛足够明亮能看透他们就好了,若是她不被大言不惭的兄长那一两句“心系天下,为国为民”的花言巧语所蒙骗就好了,若是她能像秦玅观那样以死相逼,结果会不会不一样?
秦之娍的脑袋乱糟糟的,千言万语,皆汇成了一句话——若是当初她能不惜一切代价夺得权柄,她的结局定会有所不同。
可这世上哪有这么多的“若是”呢?
等到她想通时,已经晚了。
秦之娍收束视线,唇瓣翕动,想要对她说些什么,却听见秦玅观在唤她。
“姑母。”
秦玅观清泠泠的声音响起了。
她托着她的腕,同她说了第一句话:
“玅观迎您回家。”
第229章
秦之娍抬眸, 望着那双与江芜极像的眼睛,有片刻怔神。
恍惚间,她好似回到了许多年前为皇后生辰所庆贺的千秋宴上, 刚及笈的她百无聊赖地托腮望着高台处的场景。
待人亲和的江皇后觉察到了她好奇的视线,回眸轻笑, 那双漂亮的眼睛像是能说话, 悄声提醒她勿要走神。
席散了,宗亲们在坤宁宫中向她叩拜辞别,江皇后身旁眼睛大得像是黑葡萄的孩童倚着母亲小声说话。不一会,她便被召上前来,听到江皇后说:“这是妙观的小姑姑, 你得称她姑姑。”
幼童故作沉稳,垂下眼睛,恭恭敬敬地称她为“姑母”,惹得秦之娍掩唇轻笑。
一晃眼,多少年过去了。
“陛下。”秦之娍唤她, “您是帝王,照理我该参拜您。”
秦玅观直起些身, 淡淡道:“一家人, 不提尊卑。”
室内摆着长案,她请秦之娍入座,屈指轻叩桌案,宫人鱼贯而入, 将预备好的膳食送了上来。
“时辰还早,想着同姑母共膳, 姑母不必拘谨。”秦玅观抚袍落座,身侧多了个绯色袍服的女官正准备为她布膳。
秦之娍瞧着那抹身形, 眼中除了惊诧又多了几分困惑。
“殿下。”唐笙见她瞧着自己,腼腆一笑,“身处敌营时,唐笙劳您照拂了。”
细想起被囚的那些时日,唐笙同一众军士并未遭受什么苦楚,想来应当是秦之娍下了令。
“少傅别来无恙?”秦之娍说。
唐笙不知道该怎样答了,低低脑袋,将求助的视线递给秦玅观。
“你也入座。”秦玅观道。
唐笙小声道:“这不妥吧?”
“这是家宴,有何不妥。”秦玅观坦坦荡荡地望着她。
秦之娍的眸光在两人间流转,顿时便明白了,但未多说什么。
秦玅观不喜那些推诿的说辞,执筷用了几口,便入了正题。
“这些年的事,玅观皆有所耳闻。今日同姑母会面,也是有几件要紧的事要同姑母商议。”
“您说。”秦之娍止箸。
“玅观知晓您这些年一直垂帘听政,知晓您位同库莫可汗。”她顿了顿,“这样的权柄,远比回京做个闲散公主要大,玅观想问问您,是预备着回京,还是打算留在此处。”
这便是开门见山直切要害了。
秦玅观话说得委婉,也留了足够的敬意,秦之娍能明白她的意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