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轻声说话。蕃西边境二十六州府收复,凉州城以西的寒栖庵,姑子们也回来了,她们收容了难民,重新撞起了梵钟。
“这几日怎么天天敲呢?白日里敲, 夜半了也敲,她们不累么?”
“是御命。”年纪大的那个视线飘向紧闭的院门, 语调有些惆怅, “晨昏钟敲了是消除人世业障的,这夜半敲的是幽冥钟,可为亡灵指引方向,助亡灵解脱。”
“是为了阵亡将士么?我记得母亲说过, 这些都该是战事结束后才预备的。”
扫地的婢女没有说话。
她直起身擦了擦汗,动作一僵硬, 突然拉起身旁人的衣角闪至一边。
身后插着旗标的传令兵缰绳晃动,五官落满了雪粒。标旗划破了凄清的雪夜, 马匹将石板地踏得黑黢黢的,风一般掠过她们。
“辽东大捷——”
“辽东大捷!”
传令兵欣喜的吼声惊扰了儤值房的官差,烛光变得透亮,窗内探出不少裹着棉衣的脑袋。
“林大帅截敌粮道,烧敌大营!瓦格十万之众陷入重围,军心涣散,纷纷来降!辽东大捷啊!”
传令兵从马背上滚了下来,举着军报涕泗横流。儤值官握着耷拉的革带,踩着差役铺好的枯草急匆匆奔来,摔得蓝袍染满污渍,接了军报便往里间跑去。
“你们!”儤值官揪着紧紧跟随的差役,“你们叫得大声些,往各个城池去!”
差役们应声,扯着嗓子在寒夜里嘶吼起来,声响惊扰了院中值守的女卫。
众人交换着眼神,不敢发出一点声音,目光最终汇聚在檐下的秦玅观身上。
陛下说什么都不肯回,十一差人搭了几回避风帐帷了,披袍和氅衣也给陛下裹了好几回,陛下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,只是躬着身,攥着手中的靛青色的香囊。
那串白玉念珠压在香囊上,随腕一同搁在膝头,成了秦玅观最后的希冀。
儤值官打干净了袍上的污渍,整理好仪容,悄悄上前。
“陛下?”
秦玅观没有应声。
儤值官又试探着唤了几声,秦玅观羽睫轻颤,垂下了眼眸。
不过几个时辰而已,秦玅观的面色迅速灰白下去,面上的病倦与苦色无法遮掩。被抽取魂魄的躯体干瘪得厉害,在众人瞧不见的角落里悄悄腐烂。
什么战事,什么奏折,她一眼都不想看。家事、国事,在生死面前都变得无比渺小。秦玅观分不出心绪来管这些事了。
她的五感因疲惫而变得迟钝,光是坐在此处便已花费了所有了的精力。
奏报还在不停递来,堆得书案没有了放置胳膊的余地,旁人抬首望一眼便觉得累。
“陛下,辽东大捷!蕃西也是捷报频传!这可真是自武宗皇帝朝来,难得的大胜!吾皇——”
来者愈说愈激动,发自肺腑地赞颂起秦玅观。
方十一朝来者使眼色,叫人快些下去。儤值官不敢不从,交了战报便退下了。
帐幕遮蔽风寒远没有在室内暖和,炭盆熄了好几回,火盆喷出的明黄光亮随风摇曳。
秦玅观阖眸,思绪已停止了摆动。
自她登基来便一直期待的佳音真的传来了。齐朝历代皇帝梦寐以求的威强敌德,克定祸乱,开疆拓土之功近在眼前。
光凭此功,包含文武两个字眼的极高谥号必定会刻作碑文,万古流芳。
明明渴盼了那样久,心绪却没有丝毫波动。
捷报隐入了奏折堆,秦玅观望着手中